一株普通的软绵绵薄荷.



听,良宵正缓步走来。

  A.M. 1:29  SEE U AGAIN.·PART ONE [英军]

 

  TWO   THREE


  *长夜漫漫,我将永驻于此,待你归来.

  *BACK GROUND MUSIC:Wiz Khalifa&Charlie Puth-See You Again

  *回忆催泪向.BGM全程契合没有违和感.请一定合着看.谢谢.

 

  这件事是PETUNIA告诉我的.

 

  当时我站在花店的屋子里,感觉自己踩到了一些散落在地板上的枝叶,手里拿着一要给RUSSEEL的墓碑送去的白色小雏菊.找下的零钱搁在玻璃桌上,冰冷的硬币挨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塑料花瓶和一整盒打开的泡芙.带着项链的女孩忽然走进来,高跟鞋和金属饰品的声音密集又清脆.她手里拿着些什么,根据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沓纸张.[GIGGLES,你得看看这些,我在SPLENDID先生家里找……哦,先生,早上好,这些花要送去哪儿?]她本来显得十分着急,像是要立刻寻找到人来倾诉这件事.随后她大概是瞥到了站在玻璃门后面的我,稍稍停住了脚步,我猜她这时候应该在微笑,或者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.她站在门外,一只手扶着玻璃,拇指和食指捏着那些纸张,皮肤和满空间的冷气阻隔开来.GIGGLES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,从屋子后面的花圃探出头来.她手里的花朵轻轻拂过光滑的门框边缘,身上散发着玫瑰沐浴露的气味.巨大的园艺剪刀喀嚓作响,似乎要把这间屋子分成两半.

  【什么事?】

  

  SPLENDID的葬礼几乎所有人都参加了,伴奏的乐队第一次没有出任何差错,完美地演绎了整首曲子.仪式举办得很庄重,棺材放在教堂的正中央,盖子敞开着,露出他交叠的双手,闭上的眼睛和冰冷的嘴唇.进入教堂的人们议论纷纷,我在这人群中隐约听到了一些关于死者的讯息,比如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露出笑容.他一定经历了许多无法释怀的事情.我这样想着.这场最后的告别举行得磕磕碰碰,期间充斥满了泪水和不舍,至少我念祷告词的时候,女孩们都不约而同地哭了.她们的眼泪藏在厚重的手绢与纸巾下,似乎永远没有尽头,一直能够蔓延到镇子的每一处,与每一条湖泊汇流.以前这先生还在世时他经常主持活动,在小镇的广场上或是这间教堂里,他喜欢音乐,小提琴拉得更是不错,能打动枝头啼唱的知更鸟.这样的先生理应在天堂生活着,而不是像现在如此,不能名正言顺地进入那里,只能够在最深处的地狱来回徘徊,直到世界终结.我只能履行我的职责,或者祈求上帝饶恕他的罪过,仅仅如此.最后的管风琴与赞美诗不了了之,因为唱诗班的一位女士忍不住大哭起来,眼泪和悲伤淹没了原本清晰的唱词,祷告根本无法进行.好在死者的邻居,经营着镇子里唯一一家花店的PETUNIA小姐,抽噎着宣读了他的遗嘱.其中包括对于他所认识的小镇居民的感谢,他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他们.同样也有一些慷慨的举动,例如将他的所有遗物捐赠给孤儿院,将他留下的屋子打扫干净,让今后来到镇子的陌生人免费居住.今天是遗嘱宣读完毕的第二周,SPLENDID死去的第一个月.我眼前的这位小姐才终于平复下心情,决定去收拾那间再也不会如同往常那样热闹的屋子.然后,她在屋子里有了另一个新发现.

 

  [SPLENDID留下的不只有那张遗嘱,还有这些信,一大捆信!我在信的最底下看见了一些手写的零散纸张,有点像是他的日记.除此之外,他在遗嘱里特意提到的,那把没有和他一起下葬的小提琴,单独放在他的卧室里——你们绝对不会想到那里面会有什么的.]

 【上帝啊——让我看看,这些都是谁写给谁的?他真是个好先生,前几个月还会来店里买几束满天星回去,脸上总带着温和的神情,见到每一个人都会打招呼,可惜……】

  [一切都过去了亲爱的,我想我们得往前看,这几个月鲜花的销售量可不怎么好,也许我们可以弄一些活动,你觉得庆祝战争结束怎么样……]

 

  女孩们的对话声越来越小,我站在店里似乎成了不需要的角色.但正当我要踏出门口的前一秒,GIGGLES小姐叫住了我.她的高跟鞋崴了跟,她一只手扶着墙壁,正在将它脱下来.

  【MOLE先生,请您也留下来,我想SPLENDID先生也一定想您听到这些话.】

 

  于是我就维持着那个动作,始终站着,手里拿着盛开的柔软花束,感觉到门外朝我袭来的阳光热度.PETUNIA小姐在椅子上坐下,把信件放在桌上,抽出了其中的一份.GIGGLES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玻璃杯,往里面倒了一些水.仍然年轻的女孩清了清嗓子,视线挪到纸张最上端的字母,语句里带上一份庄重的意味.时间仿佛在她开口的那个刹那全部静止了,客机擦过一条笔直的线条,缓慢地从这座历经沧桑的小镇上空经过.在她开始念诵的那一刻,我仿佛重新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场景,有着蓝色眼睛的英雄站在小镇通往外界的小路上,地面尘土飞扬,风从南边而起,把他系在眼睛上的红色眼带模糊得只剩下大致的轮廓,看得并不清楚.他伸出手,硬座巴士的轰鸣声从他的耳边逐渐远去,瘦小的女孩手中拿着五彩斑斓的花束.他使劲朝着正朝他走来的影子挥动着,张开嘴,风灌了进去,把他想说的话全都吞没了.

 

  

 

  【嘿,我叫SPLENDID,怎么称呼你?】

  新来的小镇居民正忙着和他第一次见面的人群挨个打招呼,忙成一团,SPLENDID不太响亮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在这喧嚣的噪音里.蓝色的英雄挠了挠后脑勺,把自己的影子藏到正递给男人一袋棉花糖的红发女孩身后.她看起来显得有些慌慌张张,碰到缎带的手指不断地颤抖着,就连语句也不能拼凑成完整的一句.好在对方并不在意,接过她准备的礼物,并用一个微笑表示了对她的感谢.SPLENDID听到女孩自我介绍她的名字,是的,FLAKY需要一个能够好好地听完她的话的人,尤其是一个有耐心的,看起来十分谦虚的……的什么?他有点词穷了.接下来就轮到他了,SPLENDID可没有准备礼物,他两手空空,向来只会用他夸张的热情来表达他对于新居民的欢迎.他刚刚说出了第一个开头的字母,对方就转了过来,手里拿着那袋色彩鲜艳的,系着可爱蝴蝶结的欢迎礼物.[呃,伙计,我很抱歉,]对方把军帽摘了下来,在原地转了一圈.帽檐的边上用烫金的字体写着小小的1976,带着荣耀与光芒的一年.美利坚共和国成立200周年,一个来自佐治亚州的政治家当了他们的第三十九届总统.

  [这里人比较多,我对于信息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整理,暂时我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……]

  【没关系,没关系.SPLENDID,我该怎么称呼你?】

  [FLIPPY,你的名字听上去真不错.你今年多大了?]

  【很多人都这么说.还差一个月我就三十岁了.走吧,我带你去好好地看看这座小镇,你会立刻爱上它的.】

 

  [这座镇子的氛围很好,我在这里觉得非常平静.明苏尼达的确是个适合养老或者静养的地方.当然,我还没到退休的年龄.要知道,在那些城市里,像是纽约,旧金山,华盛顿,到处都是乌黑的烟囱,人们好像安上了两个轮子,走得飞快.啤酒和奶酪少得可怜,汽车驶过的时候带起一阵呛人的烟,废气和煤炭产生的有害气体一出门就会把你的肺熏黑……我的确要考虑在这里住上一阵子,SPLENDID,你知道有什么地方还能够提供住所吗?]

  【如果你要问我最熟悉的,当然,只不过希望你不要介意有其他人和你住在一栋屋子里.】

  [合租吗?我想我不会太介意的,只要那位先生或者小姐不要太吵就可以了.]

  于是听到这句话之后我停了下来,在我们正走过的那条小路上.年龄和我相差不到三个月的FLIPPY跟在我身后走着,也站住了.他眼里带着一点疑惑,看着我转过身,自豪地指指自己.随后他像是稍微思考了一会,瞬即稍稍抬起头,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.

  [你是指...和你一起住?]

  【答对了,和小镇的英雄一起住可是个许多人都求之不得的好事!】

  FLIPPY看着我的眼睛,仔细地注视了一会,我相信他是想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在开玩笑.【房租是普通公寓的一半,每个月定时举行大扫除,周末还附赠英雄先生自制的烤面包.】

  然后FLIPPY往前走了几步,用那种军队里踏的正步,正好和我并肩同行.[如你所说,英雄先生,]他笑着,军靴踩在泥土里,道路旁的一朵矢车菊合着风的节拍摇曳.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用力地拍了拍,[这一定会变成一件很好的事情.]我也勾住他的肩膀,和他击了个充满热情的掌.真是不错的人,以后小镇会更加热闹的.我在心里满意地想着.

  

  【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间了,平常我只有在大扫除的时候偶尔把它打开,你看,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……哦,最好把那个小盒子放下,里面的石头会让我觉得很不舒服……我把它们清理出去,你就可以把你自己的行李拿出来了.只要稍微一会儿……这是什么?一只红色绒毛的飞鼠?……我都忘记是什么时候拿到这只布偶的了,是在小学毕业典礼还是高中舞会上?……FLIPPY,你觉得轻音乐怎么样?】

  [我觉得它...还不错.只不过军队里不太会放,我们一般会用一周左右的时间来背军歌的唱词.]被询问喜好的军人先生小心地避开遍地的灰尘,手指搭在了还算干净的木质门框上,正在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堆积满整个房间的杂物,就差没有自己动手从里面挑选一件了.我好不容易把它们全都塞进一只深蓝色的纺织袋里,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,这才松了口气.朝着仍然在发呆的FLIPPY打了个响指,示意他可以搬行李了.

  【那你一定会喜欢我每天八点的准时节目——不是电视里的那种,我喜欢自弹自唱.】

 

  [你有自己的乐器?]

  【当然,向你介绍我的搭档,了不起的伙计.】我把那袋东西搁在一旁,走下楼去把我的小提琴拿上来.它是妈妈送给我的成年礼物.虽然算不上沉重,但至少陪伴了我十二年的时间.盒子的表面留下了一些难以除去的擦痕,那是被一个醉鬼弄上去的,每次我看到都要心疼一会儿.FLIPPY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目光和我的一起落在乐器上.[它看起来很好,每一根琴弦都在闪闪发光,]他靠着墙壁说.顿了顿,又补充了一句,[我想你每天都会用它练习曲子.]

  【一点不错.】我自豪地告诉他我最近演奏的曲目单,每晚八点整准时开始,到九点结束,我在刚刚都已经计划好了,演奏之后我们可以考虑沿着田野散散步,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,躺在沙发里,喝着咖啡聊天.周一是云雀,周二是吉普赛之歌【流浪汉都要在周二进行乞讨】……周六和周日都是魔鬼的颤音,谁让这两天上帝要让我们去与他对话,向他祈祷呢.FLIPPY听得很认真,在我的每一个停顿里都会不住地点头,我对他的这种反应相当满意.这是我们相处的第一天,FLIPPY,一位退役军人,性格温和,谦虚,时刻为别人着想,说真的,在我和他相处的第一天里,像他这样完美的室友,你在这座小镇里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.

 

  后来的事情就显得挺顺理成章了.FLIPPY平时不太出门,他的行李里有一半被厚厚的军事书籍占据了.那袋女孩留给他的棉花糖被他每天放几颗,泡在热巧克力里,我嘲笑他和十岁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,[在军队里能有杯咖啡就不错了,]他靠在沙发上,手里拿着深绿色的马克杯.他把嘴唇凑近杯口,袅绕的雾气把他的脸遮住了大半部分.这样子看起来和一个临近中年的男人并无多大出入,[你知道吗,我想死棉花糖巧克力了,只不过在几年前那些补给少得可怜,巧克力已经实属难得,棉花糖则每次都会先轮到比我们职位大得多的军官.真是活见鬼.]他又喝了一口,似乎是被滚烫的温度给侵袭到,眉头轻微地皱起来.下第一场大雪的时候我和FLIPPY在雪地里跑来跑去,活像个初次见到雪花的小女孩.他笑着,大喊着朝我丢来一个浑圆的雪球,我躲在一棵松树后面,等他以为我已经被他打倒,半信半疑地将要转移阵地的时候给他来了一次重击.好家伙,那个雪球正好打中他的鼻梁骨!最后我们都筋疲力尽,纷纷躺倒在冰凉的雪地上,晶莹剔透的雪水顺着我们的脸颊曲曲折折地滑下去,【大概流血也不过如此吧,】我大口地喘着气,把脸扭向FLIPPY那一头.但他沉默不语,像是在回忆他以前的军队生活,随后便把戴着手套的手挪过来,藏在厚重布料下的手指动了动,却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.我们就这么躺着,互相聊了很久,直到星星出现在天空的角落里.我给FLIPPY讲小镇里的居民,一个接一个,FLIPPY告诉我他以前在军队里的糗事和奇遇,一件接一件.直到我们都呵欠连天,连眼皮都睁不开一下,互相扶着对方走回屋子里去.

  这样的冬天可算是一种奇观:两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大男孩围坐在火炉边,一边打着喷嚏,手里捧着一杯加了棉花糖的热巧克力,滔滔不绝地说着他们前几天去过的集市上那些新奇的玩意.【我记得你买了什么,但装在盒子里,我没看到.】我故意这么问他.

 

  [事实上,]他喝了一口巧克力,把那个蓝色的盒子从他的身后抽出来.

  [这是给你准备的.]我在FLIPPY期待的目光里打开了盒子——不是他提到过的那种铁皮青蛙,在背后有金属的发条,上好之后就能呱呱叫着四处乱跳的——也不是被男孩子们热衷的小锡兵,这件礼物是什么我暂时不能说出来,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们,即使它只花了FLIPPY五角,它也是意义非凡的礼物.

 

  我把它放在我的百宝箱的最底部,有一天我尝试着把它拿出来,在屋子的门前让它晒晒太阳.但突如其来的袭击把它轰得四分五裂,只剩下一股难闻的化学品焚烧过后的气味.

 

TBC,

评论
热度 ( 32 )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图片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、MINT. | Powered by LOFTER